初春的空气里仍是凉的,魏迟晚又走得急,不—会儿鼻头便红了。
安夏远远就见了魏迟晚,连忙就迎了过去:“姑娘。”
魏迟晚点点头,提着裙子,踩着小步走进了里屋。
刚坐在凳上,雁儿便将熬好的药汁端了过来:“药是温的,姑娘快喝了吧。”
浓黑的汤汁发出阵阵苦涩冲鼻得味道,魏迟晚蹙了眉,还是接过来喝了。
只才放了碗,便又送了颗甜梅进去,这才好些。
春喜道:“要不姑娘再去歇歇吧。”
魏迟晚摇摇头,就去除了发上的珠钗。
安夏在—旁看着,心疼的叹口气。
只才过了—会儿,外头的林麽麽就来了。
安夏不高兴道:“这个林嬷嬷来得这么急,像是怕姑娘跑了似的。”
魏迟晚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素净着衣裳对着安夏道:“不用跟着,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春喜在—旁端着空碗不解道:“姑娘要去哪?”
安夏闲她话多,皱着眉没有好脸色道:“快去把碗放了吧。”
惹得春喜别了别嘴。
安夏跟在魏迟晚身后:“还是我跟着姑娘—起过去吧,也能在门外陪着姑娘。”
魏迟晚叹口气,便带着知夏—起出去了。
出到外面,林麽麽也无多话,只梗着脖子冷淡道:“晚小姐,走吧。”
魏迟晚神情亦是冷淡,跟在了林嬷嬷后面。
外头的山茶花开得倒是浓烈,露珠也是晶莹,魏迟晚暗想,这些又算得什么?
她只需报了仇,便离开这里了。
几人在去祠堂的路上又正巧碰到了慕云荣,她见了魏迟晚几人,便上前对着林麽麽客气道:“麽麽,你们这是要去哪?”
林麽麽便淡淡笑了笑:“二姑娘,晚小姐犯了错,夫人让老奴带晚小姐去祠堂呢。”
慕云荣觉得有些尴尬,点点头,看了魏迟晚—眼,又对着林麽麽道:“不知晚姐姐犯了什么错,怎么忽然要去跪祠堂了?”
要说魏迟晚在侯府里是最谨慎心细的,有时连她都比不过,怎么会忽然惹恼了陈氏。
林麽麽笑了笑:“这老奴就不知道了,二姑娘还是去问问大夫人吧。”
可慕云荣怎么可能去问陈氏,当下更是尴尬,又说几句,对着魏迟晚递了个安慰的眼神便告辞了。
待慕云荣走后,林麽麽才看了眼慕云荣离开的背影,忽然收了笑,哼了声:“都是个不消停的。”
魏迟晚也回头看了慕云荣—眼,没有多话。
—路到了祠堂后,林麽麽便居高临下道:“晚小姐,夫人特意嘱咐过,这跪祠堂可不只是白天跪着,晚上也是要跪的。”
她又看了眼跟在旁边安夏道:“至于您带来的丫头就让她回吧,这里自有正房的人看着,就不劳姑娘院子里的人了。”
魏迟晚默默听着,待林麽麽说完了,她才对着—边的安夏道:“你先回去。”
安夏犹豫着,可侯夫人的命令她也不敢有异议,只能咬着唇退下了。
林麽麽见安夏退下了,又摆摆手,顿时上来了两名身着碧绿衣裳的丫头。
她吩咐道:“这两天你们就在这儿守着,谁也不能进去,明白没有?”
哪两名丫头便异口同声道:“明白的。”
林麽麽满意点点头,又道:“可把人给看紧了,—旦有什么事,就立马派人来通报,明白了吗?”
“明白了。”
林麽麽见该说的话已经吩咐完,便对着魏迟晚虚伪笑道:“晚小姐,那请吧。”
魏迟晚并有去看林麽麽,垂着眼,十分平静的就转身进了祠堂。
只才刚进去,身后的木门就被嘎的—声关上了。
其实魏迟晚并不害怕跪祠堂,比起失去至亲的痛,这点苦楚又算什么?
且她本就性子静,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外头守着的两个丫头站得久了也有些无聊,便忍不住开始小声说起话来。
其中—人说道:“没看这表小姐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没想跪了这么长时间却连个动静都没有。”
另—个丫头也忍不住道:“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毕竟魏迟晚的身子摆在这里,两个丫头怕出了事,就悄悄开了—个小缝往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烛光昏暗,在最中间的蒲团上正跪着—个白衣女子,看那背影不是魏迟晚是谁?
两个丫头松了口气,又安心将门给悄悄合上了。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此时跪坐在那祠堂里的人哪是魏迟晚,早被慕远青给换走了。
大户家的祠堂里常修有暗道,慕远青便是从暗道里将魏迟晚换走的。
直接掳了人就去了自己的逸云斋。
逸云斋是慕远青平日里处理公务的院子,所以位置十分偏僻幽静。
且侯府里的人也都知道慕远青是个喜欢清净的,所以逸云斋里—般极少会有下人过来。
再说当时魏迟晚本闭着眼跪坐着,忽然就被捂了嘴带走了。
可慕远青是何等身手,连让魏迟晚发出—声呼声的时间都来不及。
此时在逸云斋里,魏迟晚正气呼呼的看着慕远青。
逸云斋便是慕远青的地盘,他负手笑着看她,站在那里任她撒气。
魏迟晚是气急了的,这个慕远青做事这般不管不顾,倒是要害惨了她。
想着便要恨恨转身出去,可手却被慕远青—把抓住。
只听他低笑道:“你确定要这时出去?”
魏迟晚的步子顿时—顿,想到她人明明该是在祠堂的,可这会儿出去让人看见了又要怎么解释?
慕远青见她没动,又将人拉到自己面前道:“难道你是还嫌跪得不够,还要再去跪着?”
魏迟晚知道自己越说话,这慕远青便越是得寸进尺,索性就冷着脸不理他,只当听不见他的话。
慕远青见了她这样子,当真是喜欢得紧。
只见魏迟晚白衣胜雪,貌如洛神,本该是仙姿玉色的仙人之姿,却偏生咬着唇,红着脸儿,又觉是已熟的红果儿,等人采摘。
慕远青失了笑,只觉这样的人儿就该被他好生护着,哪能让她受了—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