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气呵成,连汤带水地吃了个精光,直吃得脊背冒了热热的细汗。
时亦始终坐在我面前,默默看着我。
眼神眷恋满足,又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我放下筷子,踌躇着开了口:“那个……昨天,你说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时亦怔了怔:“阿念,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时无言。
沉吟了片刻,开始从前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起。
……“他们告诉我,我的孩子早都死了。”
我平静地说完。
时亦面色沉得可怕,似是极力压抑着寒怒:“姓陆的,他是在找死。”
我苦笑道:“时亦,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我确实是昨日回到这里才恢复了关于你的记忆。”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生产当日的情形,我的孩子,她到底……”我说不下去了,低头缓缓捂住了泛酸的眼睛。
时亦拿下了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念,她很好。”
“我们的女儿,她活的很好,很平安。
她的名字叫时安,上官时安。”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涌了出来。
他郑重地拿出一封信,交到我手中:“阿念,当年孩子是你命人送到我身边,连同一起的,就是这封信。”
里面的信纸很旧,有些发脆,保存得却平整妥帖。
边缘略微泛黄,像是被人拿在手里看过无数次。
里面只有一句话。
“时亦,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我怔怔地拿着手中的信纸,脑中似乎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掠过,却怎么也抓不住一星半点。
再要继续深想,头却剧烈地疼了起来,犹如针扎。
我捂住脑袋,呻吟出声。
时亦忙过来稳住我:“阿念!”
我止住他的动作,越发用力回想。
是雨夜,雨夜。
病床,窗子外有一颗巨大的金黄梧桐,枯败了,一直在掉叶子。
门外人影很多,很吵。
一直来来回回。
头顶是炙白的灯光,照的人眼晕。
还有腹部不断传来的阵痛……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低声道:“上官小姐……您的先生……买通……”我猛地睁开眼。
所有的记忆片段,彻底拼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关于我被遗忘掉的一切。
包括孩子的调包送走,父亲的死因隐情,被偷走的药,股份的争抢,以及最后的催眠失忆。
全部想起来了。
“好,好啊,好的很!”
我抖着手,冷笑不止。
陆以寒啊陆以寒,你还真是,比我想象得更歹毒。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文婷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她高频次地在社交平台上po出自己的幸福生活,与陆以寒和上官楠四处旅游的街拍。
每发一条博客,还要特意转发到我的邮箱。
难为她有心。
我点进去看了。
照片中蓝天白云下的干净街头,陆以寒亲昵地搂紧她。
二人俱是黑色商务风大衣,白发苍苍,优雅知性。
却举着棉花糖,对着镜头大笑,张扬而明媚,扑面而来的生命力。
身后的上官楠双手比着耶,一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