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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换嫁:短命夫君归我喽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这—次,她—定会过得很好的。
今天是沈岁安成亲,沈思怡—大早就起来了,还特意给自己上了个精致妆容,穿上全新的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衬得她温婉纤柔的面庞更如莹莹白玉,整个人静美如—朵碧玉上的梨花。
很多宾客见到她,眼底都闪过惊艳之色。
沈思怡心中暗暗得意。
她容貌像程姨娘,生得面白如玉,身量纤细弱柳扶风,是难得—见的美人。
这些年被沈江林当嫡女教养着,与家中其他庶女站在—起,她的娇美和气质都是不同的。
“今日的宾客都是京中的贵夫人,你就要让大家看—看,丝毫不会比沈岁安更差的。”程姨娘看着女儿娇美的脸庞,得意小声叮嘱着。
“嗯。”沈思怡矜持地点头。
她其实有个晦暗的想法,今日陆渊要来迎亲了,如果陆渊见到她,会不会觉得遗憾呢?
虽然沈岁安生得也不差,可比她还是稍差—些的。
“你父亲肯定能为你找到—门比沈岁安更好的亲事。”程姨娘坚定地说。
陆渊—个庶出又不得宠,在陆家没有任何地位的人,沈岁安嫁过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的。
“程姨娘,老夫人吩咐,今日您就留在月影院,不必出去前院了。”
正要迈过垂花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将程姨娘拦住了。
沈思怡望着前院来来往往都是贵客,她暗暗瞪了那嬷嬷—眼,“是父亲要我姨娘来帮忙的。”
“程姨娘,莫要为难我们,老夫人说了,若是您不肯听劝,我们只好上手了。”
“就怕到时候闹出难看的场面,损了耀哥儿和怡姐儿的脸面。”
程姨娘恨恨咬牙,老夫人惯是看她不顺眼,却没想到这种大喜的日子,居然这样羞辱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怡姐儿,你好好照看耀哥儿。”程姨娘深深地看了沈思怡—眼。
沈思怡感到屈辱,在心里发誓,等她以后嫁入高门,—定要给程姨娘挣回脸面。
“新郎官到了——”
大门外,有人高声地喊了—句。
沈思怡忍不住踮起脚尖看出去,她从来没见过陆渊,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指挥使,究竟长得怎样—张恶鬼脸庞。
不知道沈岁安今日洞房会不会被吓哭了。
幸灾乐祸的笑意几乎在眼底藏不住,她顾不上程姨娘富有深意的眼神,朝着人群走去。
—袭红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有那么—瞬间,似韶华流转,万千光华只落在他的身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整个人丰神俊朗,矜贵的气质似又带几分冷然邪性。
让人不敢直视他,却又忍不住窥视几眼。
沈思怡瞳孔微微—缩,他是陆渊……
陆渊怎么会是他!
“让程姨娘赔个低掉。”姜氏眼底透出冷意。
她差点孩子都没有了,哪能这么轻易放过程氏母子。
……
……
春不晚。
冷冬天气,街上积雪渐深。
屋檐的冰棱被角灯照出几分暖黄光芒。
煮酒看雪,暖意融融,一整天的疲惫在这一刻都得到释放。
宋秀枝正在算账,店里炭火充足,堂内已经客满。
“宋小娘子,快收银子,发什么愣。”有客人要离开,拿着碎银放到宋秀枝面前。
“哦,好的。”宋秀枝回过神,将银子收了下来,“客官慢走。”
她刚才听到客人议论,说宫里将沈岁安赐婚给陆家长子了。
陆珩不用娶沈岁安了……
是……是因为她吗?
宋秀枝心跳如擂,她其实并不觉得陆珩会为了她拒绝一门高门贵女的亲事。
可沈岁安对他们似乎误会很深,连陆珩的解释都听不进去了。
陆珩那样芝兰玉树般的贵公子,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从他出现在酒摊,她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只是她不敢上前打扰,怕他下次就不来了。
怎么会不喜欢他,她真的太喜欢陆珩了。
喜欢到即使只是远远看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诶,宋小娘子,等日后陆二公子成驸马了,你这春不晚还开吗?”突然,有人高声地笑问着。
宋秀枝眨了眨眼,显然没明白对方说的话。
“没想到陆珩这般好运气,和沈家嫡女的婚事被庶出大哥截胡了,皇上倒是把最宠爱的公主嫁给他。”另外一个人说。
“可不是,那是广宁公主呢。”
“陆家真是烧高香了。”
“沈家嫡女哪里比得上公主,我听说那沈家嫡女自幼丧母,她父亲偏爱庶出子女,对她根本不重视。”
“……”
宋秀枝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沈岁安虽然不用嫁给陆珩了,可陆珩却要娶广宁公主。
她的脸色一阵苍白。
就算她只是平民百姓,广宁公主的名号那也是听说过的。
作为皇上和姚贵妃最宠爱的女儿,广宁公主可说是无法无天,刁蛮任性到极致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会容许她的丈夫跟别的女子有任何暧昧》
宋秀枝害怕的双手在颤抖。
她不怕沈岁安知道自己的存在,可她怕广宁公主会杀了自己。
刚才还荡漾在心里的期盼和旖旎瞬间消失无影踪。
宋秀枝哑声开口:“诸位莫要误会,我与陆二公子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私情。”
“你们别乱说话,惹得公主误会了我。”
休养数日,沈思怡和沈明耀养好身子,被沈老夫人着粗使婆子押去跪祠堂。
程姨娘哭得眼睛肿如核桃。
沈江林心疼万分,却不敢去上房求情。
他怕被打。
老夫人肯定做得出,会把他打得起不来床。
程姨娘还被禁足,她不能去看望孩子,只能抱着沈江林又哭了一通。
沈江林哄了她好一会儿,让人暗中去祠堂照顾两个孩子,程姨娘这才收住泪水。
“对了,之前我交给你打理的五个铺面,你找个时间整理账册还给岁岁。”沈江林突然说。
程姨娘脸色一变,“为何?”
“那是她生母的嫁妆,如今她要出阁,这几个铺子都在岁岁的嫁妆清单里。”沈江林低声道。
“这几年铺子的营收就给你了,你把铺子还给她就行了。”
程姨娘娇媚的脸庞差点肉疼得扭曲。
她早就把这几个店铺都当自己的私产,要她将店铺交出去,不如剜了她的肉。
沈岁安从窒息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马车里打了个瞌睡。
金乌西坠,细雪飘落。
行人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香。
离马车不远,一间名为春不晚的酒馆闯入眼帘。
“姑娘,奴婢看到了,就是她,别人都叫她宋小娘子,她跟她母亲相依为命,以前只是支个小摊,这铺面肯定就是陆珩少爷买给她的……”
耳边是丫环木槿替她抱不平的埋怨。
这些话,她听过一次了。
沈岁安望着自己葱白纤细的双手,不再枯瘦如柴,是暖热柔软的,不是冰凉干瘪的。
“姑娘,那宋小娘子发现我们了!”木槿掀起帘子,语气有些着急。
凉意扑面而来,惊醒怔忪的沈岁安。
居然重生了。
她记得今日的场面。
在上一世,这是她悲惨操劳的人生开端。
“沈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吧,既然来了,怎么不下车与我相见。”熟悉的娇俏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沈岁安闭了闭眼睛。
外面的女子是陆珩的心尖白月光,陆珩以后的外室宋秀枝。
一个身份低微的卖酒女。
陆珩如今是她沈岁安的未婚夫,是她上一世对她冷情冷性的丈夫。
她到死都最怨恨的人就是这对狗男女。
没想到重生后要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宋秀枝。
“我与陆二公子清清白白,沈姑娘千万不要误会,陆二公子只是同情我,才会教我写字,借我银子买店铺,你千万别信了外面流言蜚语。”
“我宋秀枝虽然出身卑微,但这辈子也绝不与人为妾。”
信誓旦旦的话犹在耳边,这些都是宋秀枝上一世跟她说过的话。
沈岁安撩起帘子,目光落在眼前的年轻少女身上。
宋秀枝一身粗布衣裳,一头秀发用湛蓝色头巾简单扎在脑后,既俏丽又不失利落。
她长得不算美丽娇艳,顶多称得上俏丽可爱。
偏就是这样一个哪方面都比不上她的女子,抢走她的丈夫,独占陆珩的心。
而她呢?孤独寂寥在陆家大宅之中,为陆家上下操劳留下一身病痛。
即便如此,她到死都没换来陆家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一句称赞。
他们对她只有凉性刻薄的嘲讽,认为她生不出孩子就是罪大恶极。
生不出孩子……
沈岁安嘴角划过冷笑,除了新婚那段时间,陆珩一心在宋秀枝这个外室身上,在她流产之后更是找借口不与她同房。
嘴上说为了她好,实际上是为了宋秀枝守身。
她永远忘不了,宋秀枝带着一双儿女出现,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悯和嘲讽。
沈岁安终其一生都不曾那样羞愤和不堪。
她活得像个笑话。
宋秀枝看到沈岁安的瞬间却愣住了。
她知道陆珩的未婚妻是世家贵女,下意识认为对方应当寡淡无趣。
没想到会生得这样明妍夺目,艳光炽盛。
“既然你知道陆珩有未婚妻,怎么还心安理得接受他给你的铺面?”沈岁安美眸微抬,瞟了一眼酒馆。
宋秀枝屈辱地咬了咬唇,“沈姑娘,就当我是跟陆二公子借的银子,我……我一定会还给他的。”
沈岁安差点想笑出声。
“这是我陆某人的银子,与其他人无关。”一道清冷的声音夹着冰雪的寒意传来。
陆珩脚步急切,他大步来到沈岁安的面前,将宋秀枝护在身后。
沈岁安抬眸望着她上一世的丈夫。
顿时恨意滔天,眼神更加冷冽。
陆珩是镇国公的嫡子,生得容貌俊美,矜贵无双,在众人眼中如谪仙一般的高岭之花。
他们虽然定亲多年,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偶尔年节在宴会上碰面,浅谈几句,便各自别过。
沈岁安以为这是陆珩性子使然,他每日公务繁忙,作为侍中郎,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没有时间跟她这个未婚妻多说几句话。
自从他和宋小娘子传出流言蜚语,她一直在等他的解释,等了三天都不见他的人,她只好亲自去宫门外。
从早上等到天黑,只等来他一句太忙了,没空见她。
如今她来找宋秀枝还不到两刻钟,他就急匆匆赶来了。
当真是心疼宋秀枝,怕被她欺负了啊。
“陆二公子,你的公务不繁忙了吗?”沈岁安语气嘲讽地问。
陆珩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他只是不想多费唇舌解释不存在的传言,所以才不想见沈岁安。
“沈姑娘,我跟宋小娘子是清白的,你不要听信那些谣言,免得毁了他人的名声。”陆珩低声说。
“她说是你的学生,是吗?”沈岁安平静地问。
宋秀枝瞳孔微缩:“我何曾说过……”
她怎么可能想当陆二公子的学生。
陆珩叹息一声,“宋小娘子不识字,我是教了她识字。”
他和宋秀枝真的没有任何私情。
半年前,他要处理一件棘手的举报案,下值时已经天黑。
夜里寒凉,他正好路过一处酒摊,宋秀枝独自在卖酒。
他让马车停下,坐在棚下温了一壶酒,静静地思考着。
酒喝完了,他也想通棘手的地方。
后来,他每天晚上经过,都会在酒摊这里要一壶酒,有时候也没喝几杯,就是静静地坐着。
宋秀枝经常会给他温一壶酒,在他能看到的地方陪着他。
有时候会跟他聊几句,有时候会说些民间趣事。
她的活跃乐观,让陆珩乏味沉闷的生活多了几分新奇。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任何其他交集,一个是身份卑微的酿酒娘子,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国公府公子。
直到一个月前,宋秀枝的酒摊突然消失了。
陆珩找了她三天三夜,没有了半点矜贵的模样。
得知宋父要将女儿嫁给一个鳏夫换银子,陆珩给宋姑娘盘下铺面,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
他知道自己有未婚妻,帮助宋秀枝,只是觉得像她这般为生活坚韧奔波,鲜活灵动的女子不该因为银子被强迫嫁给不爱的男子。
“陆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你还能坦坦荡荡地爱上自己的学生吗?”
沈岁安看着宋秀枝惨白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这辈子一定要清清白白,即使相爱也不能承认,千万别恶心我。”
陆珩清冷俊美的脸庞出现怒容,“沈岁安,你别太过分了。”
沈岁安打断他的话:“我这人不喜欢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陆珩,明日拿着婚书来退婚吧。”
上一世,陆珩也是这样,一开始不肯承认自己的情意,却又和宋秀枝暧昧地纠缠着。
而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做妾的宋秀枝,却在三年之后带着一双龙凤胎出现在她面前。
宋秀枝成了贵妾,要不是镇国公不同意,陆珩甚至要娶她当平妻。
进门之后,陆珩和宋秀枝更加恩爱,而她只是见证他们热烈爱情的旁观者,在他们人生留不下一抹色彩。
在陆珩的眼中,沈岁安的端庄温婉在宋秀枝面前是盛气凌人,她的克己守礼是在看不起宋秀枝。
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她耗尽心神地持家,为他前程处心积虑谋前程,他在她面前永远清冷自持,只有在宋秀枝面前眉眼温柔。
最后,还要被宋秀枝的女儿推下假山摔死,为他们的母亲让出正妻的位置。
重活一世,她打算换一种活法。
她不会再让自己受任何伤害了。
至于眼前的狗男女,她曾经受过的苦痛,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沈岁安放下车帘,多看他们一眼都让她觉得晦气。
她要回去跟祖父祖母商量,陆家这门亲事,她是半点都不要沾染。
“回去。”沈岁安冷冷地开口。
陆珩眼眸隐藏不悦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
这个沈岁安……性子也太要强了,看来秀外慧中的名声未必全都真实。
霞色渐渐从西边天际消失,沈岁安回到沈家。
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
上一世,祖父得知陆珩跟宋秀枝的流言蜚语,为了她亲自去陆家为她讨回公道。
回来之后,祖父问她要不要退婚。
她那时心里喜欢陆珩,觉得只要他们成亲,日夜相处,陆珩终究会与她琴瑟和鸣。
所以她坚决要嫁给他。
她和陆珩成亲之后,陆珩得到祖父全力支持,祖父为陆珩的前程殚精竭虑。
陆家是在皇上的猜忌中得以重新立足了,祖父却愈发病重,活不过两年便与世长辞。
她不想祖父再为她的事耗费心神了。
不值得。
“祖母。”看到立在廊下的苍老身影,沈岁安眼眶发热。
年近半百的老夫人发丝已经泛白,红润的脸庞也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是气质依旧端庄,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岁岁,回来了。”沈老夫人温和地笑着。
沈岁安忍着鼻酸,轻轻地抱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祖父呢?他身子如何了?”
“今天早上周大夫来看过了,重新开了药方。”沈老夫人说,“吃药之后,精神好了些。”
沈岁安去看望了沈老太爷,老人家枯瘦的脸庞蒙着一层蜡黄的气色,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沈岁安再也忍不住泪水。
“陆珩怎么解释?”沈老夫人沉声问。
“祖母,我想跟陆珩退婚。”沈岁安说。
沈老夫人语气愤怒,“他当真跟那个女子有了首尾?”
“如今还没有。”沈岁安说,“祖母,我不愿意嫁给一个在我面前护着其他女子的丈夫。”
“可若是退婚,对你的名声损伤太大,日后该怎么办?”沈老夫人问叹息。
“哪怕常伴青灯,我也不愿意嫁给陆珩。”沈岁安咬紧腮肉,克制着才没有流露上一世孤独绝望死去的怨恨。
沈老夫人陷入沉思,她心疼孙女自幼失去母亲,一直都将她带在身边抚养。
她的岁岁品性端正,是上京城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任谁在她身上都挑不出错处。
陆珩竟敢这样辜负她。
“岁岁,你与陆珩的亲事,不是那么容易能退亲的,你们的亲事是先帝口头所赐。”沈老夫人声音无奈心疼。
沈岁安诧异,她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先帝虽不在了,若是你们退婚,被有心人提起赐婚一事,两家都不好交代。”
即使当初只是顺口一提的口谕,那也是两家的恩典。
要是退婚,那就是抗旨不尊了。
沈岁安没想到居然还有赐婚的事。
难怪上一世陆国公爷坚决不同意陆珩娶宋秀枝,是怕陆家和沈家的亲事被人诟病吧。
陆家风光了那么多年,难免有人眼红,想要在背后刺上一刀的。
若是拿抗旨的理由攻讦陆家,皇上难道会放过这个从陆家手中收回权势的机会吗?
“我已经让陆珩明日来退婚。”沈岁安攥紧双手,还以为重生回来能立刻摆脱陆家这个噩梦,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麻烦。
沈老夫人说,“你真的不想再考虑清楚了吗?”
“祖母,我……宁死不嫁。”沈岁安垂眸,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就不嫁。”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
沈岁安猛地回头,急忙上前搀扶,“祖父,您怎么起来了,是孙女吵着你了?”
“躺了一天,再不起来骨头都僵硬了。”沈老太爷笑着摆手。
“陆珩那小子这么欺负你,你也不跟祖父说。”
沈岁安低下头,她怕祖父知道了会气坏身子,所以才想亲自去找陆珩问清楚的。
她只是想知道,陆珩如果真的心有所属,她也不是非他不嫁的。
“祖父,我能解决的,您别为我的事烦心。”沈岁安说。
沈老太爷手指抵着嘴唇咳了几声,“祖父虽然老了,护不了岁岁一辈子,但你的亲事,祖父还是能为你主持公道的。”
“明日祖父陪你去陆家,陆珩若是不能给你满意得答案,那这门亲事……就算求到皇上面前,我们也退了。”
沈岁安望着祖父满是皱纹的脸庞,热泪无声地落下。
这么疼爱她的祖父祖母,若是知道她上一世嫁给陆珩之后,在陆家后院孤苦一生的生活,不知要如何心疼。
“祖父,陆珩并非我良配,不值得您去陆家,就算要解释,那也是他们上门来。”她真的害怕祖父跟上一世一样,为了她不断对陆家妥协。
沈老太爷颔首,“好,都听岁岁的。”
和沈家祖孙温馨和睦的场景不同,陆家老太爷此时眼神阴鸷,正愤怒地呵斥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你这辈子休想和沈家退婚,那卖酒娘子如何能跟岁岁相比,你是猪油蒙心了!”陆国公爷指着陆珩骂道。
陆珩无奈解释,“祖父,不是我要退婚,是沈岁安说的。”
“要不是你跟姓宋的女子传出这么风言风语,岁岁会跟你说这些话吗?”陆国公爷喝道。
陆老夫人忙安抚,“沈岁安这是以退为进,逼阿珩跟宋家娘子断绝关系,明日我带着阿恒去沈家赔罪,再好好说清楚便是了。”
“你最好跟岁岁道歉,让她原谅你。”陆国公爷说,“否则那姓宋的也留不得了。”
陆珩闻言皱眉,清冷的眉峰多了几分烦躁,“祖父,我跟宋姑娘是清白的。”
“罢了,明日我会跟沈岁安再解释一遍。”陆珩心中生出厌恶。
“珩哥儿在公主府住一段时间也好,你们兄弟二人同时成婚,要是广宁公主跟沈岁安在家里碰面,难免尴尬。”陆国公爷说。
以广宁公主跋扈的性子,不定要刁难沈岁安。
“好了,都散了吧。”陆国公爷摆了摆手,“老大,珩哥儿,你们跟我来书房。”
望着神情低落的陆珩,陆国公爷在心中沉重叹息。
“我们马上要跟广宁公主一家人了,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陆国公爷望着儿子和孙子,说起他们真正要面临的问题。
陆大爷轻轻点头,“父亲之前一直主张立嫡为储,如今我们却和二皇子捆绑在一起,父亲,是要改为支持二皇子吗?”
陆国公爷眼神复杂地看向陆珩,“你怎么看?”
“祖父,皇上如今还正值壮年,立储一事并不着急,我们陆家最好保持中立,不要再有任何意见。”陆珩低声说。
作为侍中郎,他比陆家其他人了解今上的想法。
皇上并没有要立五皇子为储的念头,陆家没必要在这时候跟皇上唱反调。
将广宁公主赐婚给他,何尝不是对陆家的一种警告。
陆国公爷皱眉沉思片刻:“那就暂且不提此事。”
可陆家跟皇后一脉牵涉已深,也不是说要摆脱就能摆脱的。
“你们各自去忙吧。”
陆珩回到他的致远堂,小厮提着食盒上前来。
“二少爷,这是春不晚送来的,宋姑娘说是上好的菊花酿。”小厮留墨低声说。
“送回去。”陆珩面无表情地回道。
“以后春不晚送来的东西,都不许收,你亲自去一趟,让她不必再送了。”
留墨眼底闪过诧异,二少爷这是打算跟宋姑娘一刀两断了吗?
明明他上次还看到二少爷挺怜香惜玉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还愣着作甚,快去。”陆珩语气微愠。
“是,是,小的这就去。”留墨赶忙应下。
宋秀枝收到留墨送回来的菊花酿,她站在原地陷入惶惑中。
陆二公子是什么意思?
要……要跟她撇清关系吗?
她只是想报答他而已,不敢有别的奢求啊。
晶莹冰凉的泪水从脸颊落下。
“宋姑娘,你看开点吧,我们二少爷马上就是驸马了。”留墨不忍地劝了一句。
“要不是那沈姑娘闹开了,你们何至于这样。”
宋秀枝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知道了,你转告二公子,请他保重,日后……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
……
旭日始旦,金光万道。
陆二太太领着媒婆来到沈家。
因着姜氏还需要卧床保胎,沈老夫人便在上房接见陆二太太。
“老夫人,您也知道,陆家一下要办两场婚事,广宁公主那边是万万不敢有任何疏忽,大哥和大嫂要操持陆珩的婚事,便托我来沈家提亲。”
沈老夫人神色淡淡地点头:“要是你们陆家缺少人手,那岁岁的婚事不急。”
“原本我们也想着长幼有序,是该先办陆渊和沈姑娘的亲事,但宫里有旨,要两门婚事同一天举办,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陆二太太赔着笑。
“老夫人,所以我们只能尽量从简,就怕忙中出错。”
沈老夫人没有应这话,“你们陆家打算如何从简?”
“虽然陆渊和沈姑娘是皇上赐婚,但该提亲纳彩问名的,我们都是要的。”陆二太太说,“就是……时间上我们灵活缩减。”
陆二太太朝着旁边的媒婆示意。
媒婆笑盈盈地从锦盒拿出聘礼书,“沈老夫人,这是陆家给沈姑娘的聘礼,请您过目。”
“那张七进的拔步床,我要给你当嫁妆。”姜氏说。
“不行。”沈岁安惊了一下,那是姜氏的嫁妆,听说从姜氏出生的时候,姜家就给她打造了。
差不多十年才完工的,要不是松风院放不下,那千工七进拔步床就不用放在库房这么多年。
姜氏笑道,“本来就是传承给女儿的,你……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也看着你长得这样亭亭玉立,我心里是把你当女儿的。”
“太太,我……我知道,您在我心里,已经跟母亲一样了。”沈岁安低声说。
“您也知道,陆渊只是庶出,就算您把拔步床给我,那么贵重的物件,我哪能用得着,也怕那边没地儿地方放。”
姜氏皱眉想了想,“等你嫁过去,让陆渊早点从陆家分出来,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大宅子,一定能放得下拔步床。”
沈岁安被姜氏的财大气粗逗笑了。
上一世怎么没发现太太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还有一件事,当初程姨娘拿走你母亲的五间铺面,把那些老人全都撵走了,那都是你母亲的陪嫁,我就做主让他们都在我的店里当掌柜。”
“明日他们就来拜见你,到时候就跟你一起去陆家。”
“从掌柜到丫环,一共一百二十人,有些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人,有些是我挑选的,你自己看着安排差事。”
沈岁安眼眶发热,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嗯,好。”
“至于程姨娘……等着看她哭吧。”姜氏掩嘴笑出声,“方山茶赚了不少银子,到时候都给你当嫁妆。”
“太太,您是不是想把我所有身家都带走呀。”沈岁安哭笑不得。
姜氏嗔她一眼,“女子必须要有银子傍身,不然你以为程姨娘为何要抢你的店铺。”
沈岁安笑着连连点头。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隔着老远,沈岁安都听到月影院传来程姨娘的哭声。
程姨娘一共进了五万两的方山茶,最近宫里传出姚贵妃最喜欢的是雪芽,方山茶的价格一落千丈。
就算赔钱都卖不出去了。
“姑娘,程姨娘哭了半天,她真能哭啊。”木槿畅快地说。
沈岁安这次赚了一万五千两,不但填补被程姨娘卷走的银子,她还赚八千两。
挺好的。
“听说太太今天不用卧床休养,陪太太去花园逛一逛。”沈岁安笑着起身。
程姨娘哭了几天,沈江林也跟着心疼几天。
沈岁安和陆渊的婚事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两人的八字没有任何相克。
于是,他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
本来不该这样急,但钦天监为广宁公主算了八字,只有下个月初八是最适合她和陆珩的。
天家都决定了,沈家和陆家还能说什么。
只能紧锣密鼓地将婚事准备起来。
有陆珩和广宁公主在前,陆渊和沈岁安的婚事自然就被忽视许多。
陆二太太上次丢了脸,自然也不肯太用心。
景昭老王爷直接将王府的管家和嬷嬷指派过来,说是帮陆渊操办婚事。
沈家二太太也回来了,姜氏总算能放心些,不用担心沈江林脑子一热将沈岁安的亲事交给程姨娘了。
若真如此,已经不是担心程姨娘会从中作梗的问题,而是岁岁以后在陆家要抬不起头。
沈二太太这次只带了女儿回来,两个儿子跟丈夫还要过些时日才到。
姜氏还没嫁给沈江林之前,一直都是沈二太太帮着照顾沈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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