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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妻子移情别恋后,我选择离开成全顾长岁谢盈盈

匿名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顾长岁回屋上了药。粉末落在伤口上,钻心地疼。他在顾府,父母怜他体弱,小心地疼爱呵护,连块油皮都没让他碰破过。上次这么疼......还是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他蛊毒骤发,气血翻涌。他坐在床榻上,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爹爹,你怎么在哭?”稚子天真,笨拙地用小手拭过他的眼角,“娘亲为什么不来陪你?坏娘亲,我不要理她了!”顾长岁怔怔地看着他,不受控制地俯身去抱他,却扑了个空。心脏收紧,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蛊毒发作带来的幻觉。顾长岁闭上了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落下。他呢喃着说:“你娘亲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入夜,冬风愈发凛冽。谢盈盈一进门,就看见顾长岁蜷缩成一团,正胡乱梦呓。她心中一痛,走上前抱住顾长岁...

主角:顾长岁谢盈盈   更新:2024-12-11 10: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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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长岁谢盈盈的女频言情小说《将军妻子移情别恋后,我选择离开成全顾长岁谢盈盈》,由网络作家“匿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长岁回屋上了药。粉末落在伤口上,钻心地疼。他在顾府,父母怜他体弱,小心地疼爱呵护,连块油皮都没让他碰破过。上次这么疼......还是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他蛊毒骤发,气血翻涌。他坐在床榻上,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爹爹,你怎么在哭?”稚子天真,笨拙地用小手拭过他的眼角,“娘亲为什么不来陪你?坏娘亲,我不要理她了!”顾长岁怔怔地看着他,不受控制地俯身去抱他,却扑了个空。心脏收紧,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蛊毒发作带来的幻觉。顾长岁闭上了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落下。他呢喃着说:“你娘亲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入夜,冬风愈发凛冽。谢盈盈一进门,就看见顾长岁蜷缩成一团,正胡乱梦呓。她心中一痛,走上前抱住顾长岁...

《将军妻子移情别恋后,我选择离开成全顾长岁谢盈盈》精彩片段




顾长岁回屋上了药。

粉末落在伤口上,钻心地疼。

他在顾府,父母怜他体弱,小心地疼爱呵护,连块油皮都没让他碰破过。

上次这么疼......还是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他蛊毒骤发,气血翻涌。

他坐在床榻上,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爹爹,你怎么在哭?”稚子天真,笨拙地用小手拭过他的眼角,“娘亲为什么不来陪你?坏娘亲,我不要理她了!”

顾长岁怔怔地看着他,不受控制地俯身去抱他,却扑了个空。

心脏收紧,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蛊毒发作带来的幻觉。

顾长岁闭上了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落下。他呢喃着说:“你娘亲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入夜,冬风愈发凛冽。

谢盈盈一进门,就看见顾长岁蜷缩成一团,正胡乱梦呓。

她心中一痛,走上前抱住顾长岁:“长岁......对不起,白日是我说错话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伤阿俞的。”

“我只是一时心急......”

关心则乱,如是而已。

顾长岁没有任何反应,在她怀里哆嗦着。

谢盈盈终于察觉到不对,将手覆在顾长岁的额头上,发觉那已经一片滚烫。

问剑恰好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慌乱地冲上前:“快!送侯爷去护国寺!”

谢盈盈知道护国寺主持医术绝伦,但不知为何问剑不愿找张大夫,正欲开口问,小厮跑来说宋清俞也晕倒在了房里。

她脸色一变,急忙转头去找宋清俞。

......

佛前,诵经声悠远。

顾长岁缓缓转醒,看到主持站在他面前,缓缓转动着手中佛珠。

“贫僧已经与顾大人和顾夫人通过信。”

主持的声音和缓,“侯爷放心去南州便是,纵是将军,也拦不住您。”

顾长岁已经疼到麻木的心脏中涌起一阵暖流。

世事无常,情爱难留,但他的父母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不过......侯爷离开前,不用回顾府与二老告别了。”主持又道,“多事之秋,您护着好自己,平安康健,是他们唯一的心愿。”

顾长岁“唰”一下抬起头,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为、为什么?”

主持长叹一声,尽显悲悯:“将军果然瞒着侯爷。圣上猜忌顾氏,最近寻得了顾大人贪污受贿的证据,将顾氏一族软禁于府中,不知之后会如何。”

“轰”的一声,顾长岁脑中炸开惊雷。

眼前一片空白,他几乎难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贪污受贿?父亲一生清正,何来贪污受贿一说?”

他的声音很低,“所谓证据是......谁找到的?”

主持转动佛珠的手停住。

良久,他说:“是镇南将军。”

恰是卯时,小沙弥推开护国寺寺门,圣洁的钟声敲响。

寺庙晨钟暮鼓,警示世人,顾长岁却仿佛听到了人间最尖利的悲鸣。

天地顷刻一片昏暗。




“侯爷身体康健,并无问题。”

张大夫说完这句话后,谢盈盈的眼中染上了些许薄怒。

她看向床榻上的顾长岁,声音中带着失望:“长岁,我知你不满,但你何必装病?”

“阿俞生性善良温驯,以为你怒急攻心,愧疚至极,现在还跪在门外,谁劝都不肯起来。你就没有一点不忍吗?”

顾长岁脸色苍白,疲倦地闭上了眼眸,不愿多说一句话。

谢盈盈似乎还想说什么,在他漠然的态度下,却又无法开口。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甩袖离开。

顾长岁这才重新睁开眼,看向张大夫。

这位大夫在将军府中多年,深受信任,不仅医术绝伦,人品也颇为贵重。

今日,他却对谢盈盈说了谎。

顾长岁的语气平静:“你为何要帮宋清俞?”

张大夫沉默了一瞬,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宋老将军一生为国,只有宋公子一个孩子。我不忍他被将军迁怒,所以隐瞒了侯爷的状况。侯爷要怪,就怪我吧。”

“他的父亲一生为国,只有他一个孩子?”顾长岁忍不住笑起来,带着悲凉,“我的父亲难道不是为国鞠躬尽瘁?顾家难道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

“就因为我父母尚在,我年少封侯,不如宋清俞可怜......你们就都要这般待我?”

张大夫垂着头没说话,顾长岁情绪一激动,又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平复,他挣扎着起身,走到了门外。

宋清俞正跪在雪地上,瘦弱的脊背微微颤抖,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谢盈盈站在一边劝他,他却不为所动。

见顾长岁出来,宋清俞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

“侯爷,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他哽咽着说,“我明知盈盈与你伉俪情深,昨晚还情不自禁......”

顾长岁站在原地,一时哑然。

他决意要放下谢盈盈,可是面对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他还是说不出谅解的话。

“我知道,你们顾家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论男女都不能置侧室。”宋清俞咬着唇,神色变得坚定,“我也不可能为人侧室,辱没我宋家门楣,更不能当此事从未发生......”

话音落地,他突然起身,朝着墙柱的方向狠狠撞过去。

顾长岁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迈出步子。

谢盈盈的动作比他更快,拦腰抱住了宋清俞,眼中满是沉痛:“阿俞!你何必做傻事!是我酒后无状,与你何干!”

宋清俞剧烈地挣扎起来,带着哭腔大喊:“盈盈,求你了,让我以死明志吧!”

“这辈子我们没有缘分,下辈子,希望我能先一步与你相识......”

一片混乱中,顾长岁声音冷了下来:“够了!”

他常年病弱,说话也颇为温和,很少用这样冰冷的语气。

宋清俞和谢盈盈都愣了愣。

“不必寻死觅活,宋清俞,你可以进将军府。”

顾长岁仰起头,看向半空中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圆日。

冬日的圆日就是这样,看着暖洋洋的,却不能给人带来丝毫暖意。

他伸手,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并非是做侧室,你可以与我......平起平坐。”




宋清俞休养了许久。

顾长岁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只是将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进了他房里。

谢盈盈也一直没去找顾长岁,直到生辰那一日的早上,她走到了顾长岁门前。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窗边,默默地看着他印在窗上的影子。

顾长岁正在清点自己的物件。

笔墨纸砚,轻便的衣物,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一叠厚厚的书信上。

那是谢盈盈写给他的。

少女爱意热烈,借前人的诗句肆意表达。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顾长岁看了许久,伸手将信件放在了烛火上,看着它们被点燃,然后化为灰烬。

谢盈盈出声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谢盈盈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情绪:“长岁,出来一起用膳吧。”

“阿俞毕竟也害你失去过孩子......这次,他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宋清俞倒成了那个善良宽厚的人。

顾长岁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你做出这种事,我们都原谅你了,你还要如何?”谢盈盈似乎被他的沉默激怒了,“长岁,你我青梅竹马,夫妻情深,但再深的情谊,也是会被消耗的!”

“你再如此任性......我们要如何继续做夫妻?”

是啊,再深的情谊,也有耗尽的那天。

恩爱夫妻,最终不过别离。

顾长岁自嘲一笑,没有回应,只是望了望将军府大门。那里应当已经停了马车,他马上就可以去到传闻中风景绝胜的南州。

见屋内一直没有声响,谢盈盈脸色沉冷,也不再继续温言哄着,转头去了宋清俞屋里。

宋清俞正在烛火下做着花灯,一不小心刮到了手指,轻呼了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谢盈盈坐到他身边,心疼地拉着他的手轻吹。

宋清俞郁闷地说:“我在为你做生辰礼啊。这也太难做了......”

说着,他将努力多日的成果展示给谢盈盈看。谢盈盈被上头画的四不像的鸳鸯逗得一笑,脑子里却浮现了顾长岁的脸。

顾长岁诗书礼义样样出色,弱冠之年名满中州,唯独不擅画。

他第一次送谢盈盈画,上头画的狸猫也宛如一只胖鸭子。

谢盈盈取笑了他许久,他憋着一股劲回去练了许久,之后每一年都会送她书画。

谢盈盈眼见着顾长岁从稚嫩少年郎长为沉稳的侯爷,也眼见着他的画工逐年进步。现在的他,已经能画出万里山河图。

对了......

今年,顾长岁似乎还没有送她生辰礼?

谢盈盈莫名有些坐立不安,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小匣子。

她叫来小厮,取出了小匣子。

宋清俞好奇地凑过来,问:“这是什么?”

“长岁送的,大抵是画......”

话音未落,就卡在了咽喉间。

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匣子内的信纸泛着浅浅清香。

那上头的字迹遒劲,笔锋暗藏风骨,赫然写着——

和离书。




“啊!”

黑衣男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其余人顷刻惊慌起来。

穿戴盔甲的将士潮水般涌进了客栈,收起弓弩的谢盈盈大跨步走到顾长岁身边,扑进他的怀里,狠狠抱住他。

顾长岁一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厉声说,“太危险了!”

她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混蛋扯着顾长岁的领子,浑浊的眼眸中除了怒火还有施虐欲。

谢盈盈无法想象,自己要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

她的眼眸有些赤红,一边紧紧搂着顾长岁,一边看向在地上翻滚哀嚎的黑衣男子,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把他拖出去喂狗!”

黑衣男子的同伙都已经被摁住,他自己也毫无反手之力。

士兵强硬地将他拖出门外,门外只传来他的痛呼声。

顾长岁这才回过神来,长睫颤了颤,手抵着他的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怎么会是你?”

几日前,楚婉凝问:“你能帮我什么?”

“谁都知道父亲最重要的人,除了妻子便是儿子。”顾长岁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帮你引开崔家人。”

崔氏知道他在南州。

他莫名走回头路,他们肯定猜测那些证据在他身上。

至于楚婉凝,自然会陪在他身边。毕竟顾大人把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楚婉凝的眼神复杂:“太危险了......”

“你要是不让我这么做,我就自己跑回去,只会更危险,还会给你添麻烦。”

正如顾大人所说,他看起来温和的儿子不是好应付的。

楚婉凝最终松口答应了他,告诉他:“你乘马车出行,崔家人一定会盯着你。但你放心,会有人保护你。”

话虽如此,顾长岁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氏全族将他视若珍宝,他无以为报,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

更何况崔家罪行累累,早该伏法,他要是死在这路上,也算是为国尽忠!

他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救下自己,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谢盈盈。

谢盈盈的视线细细描摹着他的脸庞,声音干涩:“为什么不能是我?长岁,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告发了顾大人贪污,也主审了他的案子,将他送入狱中,你便觉得我与崔家同流合污,是不是?”

顾长岁没吭声,但是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眸,明显在告诉她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谢盈盈心中刺痛。

青梅竹马,少年情深时,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顾长岁看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往日的信赖?

谢盈盈将他拉了回来,埋首在他颈间:“我谢盈盈怎么会做这种事?!先前种种,都是顾老大人的安排,为了将崔家一网打尽罢了......”

“长岁,不要生我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很想你。”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镇南将军年少失怙,独自撑起镇南将军府,少有如此放低姿态的时候。

顾长岁的心蓦然一软,想起她看向自己时紧张的眼神,方才冲过来时不管不顾的姿态......




一踏进将军府,顾长岁便僵住了。

将军府的园子里,本种着一片流光木。

流光木来自南州,极难养育,数年一花开,花开时节木间星星点点缀着花瓣,远远看去,宛如流光,美不胜收。

可如今,目之所及,是一片热烈的紫牡丹。

“前些日子流光木开花了,阿俞一闻见那香气,便陷入晕厥,高烧不退。”

在他发问之前,谢盈盈率先开口,眼中带着歉疚,“你放心,树还在,只是移栽到了别苑。”

所有的质问都哽在了喉间,化作了无尽的苦涩。

顾长岁弱冠之年,名满中州,无数人欲与他结亲。顾老大人颇感头疼,便给那些热情似火的求亲者出了个难题:谁能在院中种满流光木,便能有机会。

南州与中州相隔万里,这几乎不可能完成。

但是谢盈盈做到了。她费尽心血,让流光满将军府,如此诚意深深震撼了顾长岁的父亲。

他终于松口,还曾意味深长地对谢盈盈说:“我也并非无故为难。长岁身体不好,流光木的香气对他有好处。”

其花入药,更可以压制顾长岁骨血中的蛊毒。

谢盈盈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委,却还是字句坚定地道:“您放心。在下活着一日,流光木便会在将军府留一日。”

一晃几年过去,当年恨不能剖出自己真心的人竟也忘了说过的话。

也罢,他也用不着这一片流光木了。

沉默间,一道明黄身影一阵风一般进了院子。

“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宋清俞的眼眸亮晶晶的,笑容与紫牡丹一般明媚灿烂。

顾长岁有些恍惚。

难怪谢盈盈喜欢他,这样生于武将之家的少年郎,有他不曾有过的蓬勃生命力。

在宋清俞害他失去了孩子之前,顾长岁也曾被他的明媚活泼吸引,将他当作弟弟对待。

“你来做什么?”谢盈盈说着责怪的话,眼中却漾开温柔与无奈,“长岁的身子还很虚弱,你别闹他。”

“我自然是来给侯爷赔礼道歉的。”

宋清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掏出一枚平安符塞进顾长岁怀中,“这是盈盈为我去重阳观求的,送给你!”

“那个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来世一定会幸福的。”

他的眉眼灵动,语气真挚,顾长岁却再一次怔住了。

去重阳观求平安符,须得一步一叩首,叩过三千台阶。

谢盈盈一边笑骂这规矩害人,一边为他亲上重阳观,只为在观外树上挂一红绸,乞求神佛护佑她的夫君岁岁平安。

她说:“我素不信神佛,这一瞬却希望世上真有鬼神,怜我一片真心。”

顾长岁现在才知道,这真心......是能分给许多人的。

谢盈盈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温声劝道:“收下吧,阿俞是一片好心。你要是推拒,他必定以为你还记恨他,回去就会哭成一个小花脸。”

宋清俞不满地瞪大了眼睛:“侯爷别信,她胡说八道!”

两人打情骂俏,旁若无人,顾长岁却再也撑不下去了,后退了两步:“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完,也顾不上看两人是什么脸色,跌跌撞撞地回了房,紧闭上了房门。

他坐在床榻上,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疼痛会麻木感知,他竟不知道天色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

月上柳梢,顾长岁终于起身,推开了房门。

迎面便是一阵酒气,温软的手臂揽住了他,谢盈盈靠近,声音有些含糊:“长岁,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楚婉凝神色未变,冷淡的声音没有颤动:“顾公子何意?”

“你是崔家人?”顾长岁的身体一向不好,握着簪子的手却连颤抖都没有,语气冷凝。

顾家累世功勋,鲜花着锦,但并非没有敌手。

定州崔氏,一直把顾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顾长岁身上带的蛊毒,就是崔氏搞出来的玩意儿。而顾长岁之后,顾家再无子嗣,也多半是崔氏的手笔。

他永远都忘不了幼时,母亲有孕,轻柔地对他说:“我们岁岁要有弟弟妹妹了。”

不过两三日,母亲便躺在了床上,脸色憔悴,昏迷不醒。

他的父亲,一生历经风雨的顾老大人红着眼眶,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恨意:“我一定要将崔家那几个杂碎碎尸万段!”

可惜,崔氏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少留痕迹,顾老大人介怀多年,也没能成功。

顾长岁生性平和,但唯有崔家人,他一个都见不得。

“公子何出此言?”

楚婉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拿出的伤药,抿了抿唇,眼神依旧冷淡,但闪过了一丝无奈,“那不是我的。”

顾长岁冷哼一声:“崔家人都很宝贝自己的小命,伤药是特制的,连瓷瓶都很独特。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你哪来的?”

“我先前不是受伤了吗。”楚婉凝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那瓷瓶是追杀我的人落下的。我知道那是上好的伤药,自然便拿起来用了。”

顾长岁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住了:“崔家人追杀你做什么?”

楚婉凝陷入了沉默,就在顾长岁以为她是在抵赖胡言的时候,她突然动了。

分明还伤得厉害,动作却极为迅疾,手腕翻转就抢下了顾长岁的匕首。

这样的身手,绝非一个普通的大夫!

顾长岁神色一变。

难道他真的错信了“鹤春堂”三字?

他还没张口,颈间便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到楚婉凝拧着眉头低语:“果然和老师说得一样倔强难骗,还是晕过去比较好......”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顾长岁猛然坐起来,只觉得头一阵发晕。

他稳定了心神,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所见却让他愣了愣。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流光木,恰逢花开,满树流光。

一旁的屋子低调简朴,牌匾上却龙飞凤舞地写了名动五州的名字:鹤春堂。

他本想在金陵道稍作休息,没想到楚婉凝一路将他带到了南州!

还来了鹤春堂?

他父亲和鹤春堂堂主交情不浅,才会让他来此养病,楚婉凝到底为何要把自己打晕了带过来......

“头还疼吗?”胡思乱想间,清冽的声音灌入耳中。

顾长岁茫然地抬头,看见楚婉凝站在马车旁看着他。

流光树上的花落下,落在他的花瓣上,女子冷漠又倨傲的气质似乎散去了一些,多了些平和。

顾长岁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什么人......”

鹤春堂里走出了几个小童子。

一见到楚婉凝,他们纷纷弯腰,嫩生嫩气地说:“拜见堂主。”

顾长岁:“啊?!”




“你喝酒了?”

顾长岁蹙起秀眉,伸手抵住她的胸膛。

谢盈盈平日凌厉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茫然,低声说:“阿俞酒量好,我陪他多喝了几杯。长岁,我好想你......”

说着,她伸手扣住顾长岁的后脑勺,凑近了他的脸颊。

顾长岁的心中似乎有细碎的冰屑,一点点落下来。他侧头躲开了触碰,轻声说:“谢盈盈,我没心情。”

谢盈盈的动作僵硬在半空。

半晌,她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便转过了身踉跄着往外走。小厮过来搀扶他,被她一脚踹开。

顾长岁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酸,喉咙间涌起一阵痒意,不由得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移开嘴上的帕子,看到了上头鲜红的血迹。

顾长岁苦笑。

也罢也罢,命都快没了,何必执着于情情爱爱呢?

翌日一早,顾长岁正在喝药。

问剑忽然跑了进来,焦急地说:“侯爷,侯爷和那位宋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他们两人怎么了?

顾长岁皱起眉头,撂下药碗,起身匆匆跟着问剑去了宋清俞的屋内。

室内暗香旖旎,谢盈盈站在床边,墨发凌乱,神色前所未有地难看。露在外头的雪白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痕迹。

而床榻上,宋清俞无措地坐着,动着嘴唇说不出话。

明眼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顾长岁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盈盈,眼中涌起水雾。

“我昨晚喝醉了......”谢盈盈似乎极为头疼,上前两步,想要拉住顾长岁,顾长岁却躲开了。

“谢将军。”顾长岁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记得你成婚时答应过我什么吗?”

成婚数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谢盈盈。

谢盈盈的嘴唇颤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一年,也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芙蓉帐暖时,洞房花烛夜,谢盈盈没等他动作,就自己掀开了盖头。

这位女将军素性冷淡,那时候却笑得像个孩子:“长岁,我终于嫁给你了。”

“中州民风开放,男女都可旁置侧室,谢氏人丁凋零,谁都劝我多找些小郎君开枝散叶......但我心中只有你,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何其美好的誓言,却这样轻易地落入了尘土里。

“我并非有意!”沉默过后,谢盈盈试图解释,“你是我唯一的夫君,我怎么会......”

顾长岁盯着她的眼眸,打断她:“你敢说你不曾对他动心?你敢说你不是情之所至,顺势而为?”

谢盈盈噎住,哑口无言。

顾长岁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他摇着头,慢慢后退,脚步有些不稳。

终于,他支持不住,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




但很快,那些场景都被另一些画面取代。

比如谢盈盈站在宋清俞身边,一边让他给自己推着秋千一边笑着与他闲聊。

比如谢盈盈站在雪地里,满脸心疼地看着久跪不起的宋清俞。

比如谢盈盈在窗外质问他,自己已经失去了孩子,他还要如何......

顾长岁眨了眨眼,压下眼中的酸涩。

他挣开谢盈盈的怀抱,语气称得上平淡,甚至是疏离:“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将军自重。”

“我从未同意过和离!”谢盈盈拽住他的胳膊,语气急切起来,“我知道,你在意阿俞是不是?我发誓,不会让阿俞影响你。”

“阿俞是宋老将军遗孤,又为我......我不能辜负他。但是我保证,除了他,不会再有人介入我们之间,我们还像之前那般恩爱,不好吗?”

顾长岁气笑了:“你以为,我是在意他威胁到了我的位置吗?”

谢盈盈噎住了。

顾长岁生来便被顾氏一族捧在掌心,活在花团锦簇里。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将军府的尊荣地位、名声体面。

顾长岁长住谢盈盈的将军府,只是因为爱她。

“行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顾长岁也不欲与她纠缠,淡淡道,“一切等回了中州再说吧。”

说完,他推开谢盈盈的手,往客栈厢房走去。

谢盈盈看着他的背影,心慌得厉害。

顾长岁不是没有和她闹过脾气。

那年,她奉命剿匪,顾长岁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杀红了眼便不顾自己的安危。

她满口应下,回来时却还是带着满身的伤。

顾长岁一言不发地替她上了药,然后回房关上了门,大半月没有搭理她。

她每每小意哄着,都只能吃个闭门羹。

最后,她对天起誓以后一定护好自己,顾长岁才勉强消了气。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谢盈盈抱着他,耷拉着脑袋,语气甚至有些委屈。

顾长岁被他逗笑了,瞪了她一眼。

良久以后,她却听到顾长岁轻声说了一句:“我哪里舍得。”

他哪里舍得这辈子都不理谢盈盈。

谢盈盈以为,他会一直如此。

一直舍不得抛下她,一直舍不得恨她。

就算抛下了一张和离书离开,谢盈盈也只当是吃醋生闷气,哄哄便能哄回来。

直到现在,看着顾长岁的背影。

谢盈盈的手慢慢攥紧,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止不住。

这一次的顾长岁,好像真的不想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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