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阅读》,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绿的?”云音缈淡淡地一眼横过去,“你很想要么?”那眼神里的意思,便是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就真送你一个。曲常幽沉着脸,不做声也不离开,负手站在门口活像个门神。云音缈不管他,自顾自地给一脸茫然摸不清状况的言清理着筋脉堵塞,防止他受不住一步千里的空间扭曲而出事。位高权重久了的人总不把别人当人看,即便她已经表现得十分不同寻常,当惯了国师大人的神之子也习惯性地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或许是一个有几分新奇的所有物。她不是傻的,感觉得出来曲常幽这几日的态度跟初见时并不一样,可她并没有打算回应,因为那不是喜欢,而是好奇和他不愿承认的、出于对她救了他的感激。在情爱这方面,曲常幽实在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幼稚。被温煦灵力梳理着筋脉舒服得想要喟叹,但又被曲常...
《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阅读》精彩片段
“绿的?”云音缈淡淡地一眼横过去,“你很想要么?”
那眼神里的意思,便是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就真送你一个。
曲常幽沉着脸,不做声也不离开,负手站在门口活像个门神。
云音缈不管他,自顾自地给一脸茫然摸不清状况的言清理着筋脉堵塞,防止他受不住一步千里的空间扭曲而出事。
位高权重久了的人总不把别人当人看,即便她已经表现得十分不同寻常,当惯了国师大人的神之子也习惯性地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或许是一个有几分新奇的所有物。
她不是傻的,感觉得出来曲常幽这几日的态度跟初见时并不一样,可她并没有打算回应,因为那不是喜欢,而是好奇和他不愿承认的、出于对她救了他的感激。
在情爱这方面,曲常幽实在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幼稚。
被温煦灵力梳理着筋脉舒服得想要喟叹,但又被曲常幽满是怨念地盯着的言清莫名其妙地置身于风暴眼中,浑身僵硬:不敢动,不敢动。
几盏茶后,正在自己的小院中悠哉悠哉地替药草浇着水的竹松脑海里突然警铃大作,刚下意识地退开半步,眼前便落下一道流光,凝成三道人形。
竹松欲哭无泪:我的药啊!!
试验新的一步千里的技巧的曲常幽衣袍不动,无事发生似的信步跨出药园的小围栏,仿佛因为不熟练而降落偏了的人不是自己。
重伤未愈的言清七荤八素,血液流动摩擦鼓膜时发出的振动简直如同耳边炸响了雷,震得脑子都疼,被云音缈半拖半拽地出了药园。
看着因为拖拽遭受了二次伤害的药草的竹松:“……”我的药啊啊啊!!!
由于已经猜出了他前世身份,云音缈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顺眼,此刻见他欲言又止眼眶含泪的可怜模样都觉得亲切得紧,话里也带着笑。
她极其自然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别哭了小大夫,跟我来一趟。”
没能凭借身体本能躲开,而是被揉了个正着,竹松的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意外。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曲常幽,对方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他才敢跟着去。
云音缈拎着言清后领的手一松,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揽着竹松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离开了,全然不顾年轻大夫瑟瑟发抖的小身板。
竹松:夫人您是真没看到国师隐隐泛青的脸吗?
猝不及防落地磕了一嘴的土的言清总算清醒了一点,还没来得及晃一晃脑袋就又被曲常幽抓着后衣领提着了。
本来想要挣扎一下的言清突然意识到这位他也打不过,立刻假装成一条乖顺的、串在麻绳上的腊肉,放弃了趁机逃跑的想法。
再说竹松,忐忑不安地被带着走了一小段路,堪堪过了路口转角,云音缈就不再走了,自言自语道:“这里就够了。”
她口中默念法诀支起一道屏障,隔绝一切神识的探查和窃听,结界成立之时果然感到两道神识被切断了,只觉得烦躁。
这两道神识定然属于一心想逃的言清和明显已经逾矩了的曲常幽,神识被反弹回去的滋味可不好受,便是现在的她若遭受了这样的反噬,也是会气血翻涌的。
“您想要什么?”竹松小心翼翼地从她手臂下挪了出来,却又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好像很久之前他们早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云音缈倒没有很在意,直言道:“给我一节你的头发。”
竹松跟着曲常幽很久了,知道有些法术施术的媒介正是头发,可没有怀疑她会对自己不利,很干脆地割下发尾递过去:“还需要什么么?”
“指尖血。”接过头发,她将其装进锦囊内,示意他将血滴在锦囊里。
这两样事物已经可以用做许多邪术了,然而他犹豫一瞬,依旧照做。
“一口清气。”
清气吐了,她捏紧袋子,口中念念有词。
那锦囊本来虽然华贵,却也只是华贵罢了,仍是普通凡物的样子。
但就在她念词时,锦文之上光彩流转,即便处于相对密闭的空间内,依旧能感到极其遥远的地方滚来了一股股强大的灵气扭成一股钻进锦囊之中。
它在这样的灵气之下渐渐散发出光彩 ,宛如蒙尘的明珠被擦拭去尘埃一般逐渐变得耀眼,最终幻化成了一枚流转着冰蓝色光辉的淡青色珠子。
云音缈有些肉疼。这锦囊是她无意间炸炉后融解的时空玄符意外凝聚成的,拥有精粹和凝聚一切力量的能力。
这种好东西若是运用得当能成为很好的储备力量,可它的诞生太阴差阳错 ,她再也没能炼制出这玩意过,因此一直没用。
不过现在她不能轻易回到神殿取其他宝物,而所有的神器中只有它有无视空间跟随神魂穿梭的力量,况且时间紧迫,再舍不得也只能用上了。
竹松看着眼前神异的一幕瞪大了双眼,纵然他无数次救治过曲常幽,但也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法术施展,真正见到时才感到分外玄妙。
“你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对么?”云音缈笑眯眯地反手将它收进了袖子中。
他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道:“自然!”
应下的这一瞬间,一道无形的限制便横亘在了他的识海里。
凡间生灵对神发的誓会受到天地注视。
见他应下,她才满意地撤了结界,带人回去了。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以至于他们回来时,曲常幽和言清的衣角都没怎么变过——除了言清胸口衣襟上多了一抹血迹,云音缈知道这是遭受反噬留下的。
不过曲常幽面色平平,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就奇怪了,莫非那道神识不是他的?她有些疑虑地蹙眉。
暂且将这事抛到脑后,云音缈将珠子扔给半死不活的言清,道:“我想拿这东西跟你们谷主换避世珠,你看如何?”
便是在接触到珠子的那一刹那,体内气血不断翻涌的言清忽然忘却了身体的疼痛,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因为他的耳畔,是世间万物生长不息的声响;他的鼻端,嗅到尘世烟火,也闻到山海浩荡。他听见天地低语,他觉得自己仿佛,已成为神。
谢如之近些日子迷上了抄佛经。
虽然半懂不懂,但在绢纸上写下一行行簪花小楷时,总能获得片刻宁静。听到那消息时,她也只是顿了顿笔。
一点墨自笔尖滴落在即将完成的佛经上。
她惋惜地看了许久,还是将它揉碎了丢在一旁,在新的纸页上重新撰了一行字。
谢如之偏偏在这时来了,他朝服都不曾换下,径直向她走来,见着桌上的纸团,好奇打开看了眼:“写得好好的,怎么扔了呢?”
他如今不让太监宫女传报,渐渐的,谢如之习惯了他不知何时便会来。
搁下笔,走过去替他更衣,漫不经心地回道:“滴了墨便脏了,我不要。”
就算她似乎只是随口提起,唐景闻言仍是浑身一僵,他不敢问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生硬地岔开话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
“冷宫终年阴暗,如今我在阳光下是睁不开眼了。”谢如之毫不在乎地说起这事,模样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轻描淡写却让唐景心中犹如针刺。
她本不是这样的。
可如今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鲜活恣意的少女早就被他送进冷宫化作枯骨了,在他有预谋地接触并让她爱上自己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她死亡的结局。
他们的相知相识本就是他为了夺得皇权的一场计谋,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这场戏,他在演这场戏时不自觉地用了真心,可帝王的真心又值几两?
在利用完她的家族,剪去了她的羽翼,看着她狼狈不堪地祈求自己不要杀她的亲人时,唐景的心里竟然生出了极为古怪的报复感。
他想起她往日骄纵的模样,像是终于吐出一口淤堵在胸口的浊气。
明明已经贵为天子却还要虚与委蛇那么久,数次低声下气地哄着她的小性子,实在令他感到颜面尽失。
唐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哭花的妆容,半分心疼也没有。
他隐忍的那些年和谢如之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他视她为耻辱。
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将一直承蒙他恩宠的小宫女封为才人,两日晋升婕妤,三个月封为贵妃,耳鬓厮磨时少不得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可总又恍然惊觉这些话他早已说过。
不知哪一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却觉得有些恍惚。
他的记忆重新倒带,所有模糊泛黄的旧日如同忽然翻涌的泉水,压在回忆最深处、他原以为最不愿想起的回忆被一股脑地带了出来,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
他终于想起了曾经被她一举一动牵动的心绪,想起她温软的身躯和生气时欲坠不坠的泪珠——谢如之性子倔,生气总不乐意哭,可又忍不住,于是憋着嘴噙着泪,唐景曾经觉得她那样可爱的紧。
但那日,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日,她的脸上只剩苍白的绝望,好像燃尽的灰烬,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滚落,几乎要连成串。
他顿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下朝便将她从冷宫里接了出来,见到她时,她茫然和困惑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把他的心给剜出来。
他在心中发誓以后要待她好。
可三个月不曾碰女人,哪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忍得住?
那日在去惠平宫的途中,他恰好撞到了柳玉茹。那是一个极温柔的江南女子,她的语调和眼神都缠绵软糯,无论是与过去还是现在的谢如之相比都是两个极端。
哪有那么巧的呢?偏巧就撞上了。
唐景心知肚明,可他看着柳玉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个晚上他没有敢去见谢如之,可第二天他还是来了。
自从从冷宫中出来,谢如之便总是面上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在冷宫生活的两年便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他只想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事生气。
可她仅仅垂着眼,宛如一尊丧失了所有生气的木偶,平静地描着她的经书。
他就那样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终于没忍住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起来,谢如之一时不察,低呼了一声,手中毛笔脱落,墨汁溅了两人一身。
谢如之的记忆又回到那个雨夜,暗沉的天色下,四溢的血迹也近似黑色。
短暂地失神片刻,谢如之便挣扎起来。
唐景手劲实在是大,捏的她腕骨生疼。
见她皱着眉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唐景第一次萌生出无力感,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干扰面前女子的心了。
笔墨纸砚铛啷啷滚了满地,是唐景扫开书案上所有杂物强硬地将她抵在桌上,一手将谢如之两只手腕擒在头顶,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防止她跑开。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颤抖着,像是在祈求:“谢如之,不要不理我。”
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颈上,沉默许久:“臣妾不敢。”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
这话简直冷如冰霜。
唐景微微起身,定定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忽然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环住了唐景的脖子。
“既是朕的妃子,那今日便侍寝吧。”
谢如之自下而上地抬头看他,只觉得天光刺眼,她看不真切。
幔帐摇曳,烛火燃了一夜未眠。
她顺从无比,没有拒绝。
这夜后,唐景还是时时来看她,总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
曾经他也会给她带这些,但那时他势微,给的都是精挑细选拿来的,如今他是九五之尊,奇珍异宝数之不尽,最终递上来的,经过了无数人的手。
可他带过来时未必看过,谢如之也没有用过。
时日久了,她也奇怪自己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与唐景互相折磨么?
她摩挲着血红的骨笛,悠悠地望向偌大宫闱,只觉得陌生。
这骨笛也越来越安分了,明明初来时还十分躁动。难道跟她一样认命了么?
若要谢如之自己选,她宁愿所有的一切在那个雨夜戛然而止。
强行续写已经落下句号的故事,只会将残余的情分越磨越薄。
本来她还可以妄想如果当初被接出冷宫,两人之间会有何不同,可惜这事真的发生后,便只能直面这平淡而绝望的结局。
谢如之深切地怀念着曾经爱恨都炽热分明的自己,奈何岁月磋磨,爱恨纠缠,暗地里阴暗横生,过往种种,无处可寻。
他究竟在幻阵中看到了什么?怎么会知道神殿的主人是她?
强忍着把人叫起来问个明白的冲动,云音缈明白他的神魂刚刚历经损伤,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于是只缓缓地将精神力抽出来,尽量不扰乱他本身的识海。
然而她的神力温柔,隐含生机,可滋养万物,对于一个重伤的人来说再诱人不过,于是……
失去意识的曲常幽在她的食指离开之际,十分丢人地、非常委屈地、哼唧了两声。
“咳咳。”
本来关切地盯着自家主子的暗卫们顿时不约而同地齐齐扭过头去,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甚至恨不得钻进土里数蚂蚁,生怕主子知道后把他们统统捂死。
倒是云音缈很奇怪地看了眼他们。
这有什么丢人的,她的神力就是自然属性,生灵眷恋再正常不过,换他们来他们也哼哼。
她直起腰,从袖中拿出帕子抹了抹手,吩咐道:“把刚刚跑掉的那个大夫抓回来,让他开点补元气的药。”
话音刚落,她身后忽然扬起了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哎,来了来了,不劳诸位抓了。”
刚刚全神贯注地给曲常幽缝补识海,没有分心探查周围,冷不丁这么一声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你现在不怕了?”
“夫人说前半句时,确实怕得不像话。”这大夫眨了眨眼,“但既然不是要罚我,我便出来了。”
得益于他清隽干净的皮相,一个挺油腻的动作,硬是给他做得有几分可爱。
嘴巴也碎,一面给曲常幽检查身体一面跟云音缈碎碎叨叨的把家底全抖落出来了。
他名为竹松,是师父捡到他时给他取的名,没有姓。
师父是世外高人,二十余年相貌一直没有变化,儒医仕乐商农无一不精,除了气质阴郁点外没什么不好的。
当初他让竹松择一道而从之,竹松想都没想就选了医——
“我怕死的。”他这么说着,咧嘴笑了一下,憨憨的,又显得很干净。
好熟悉……云音缈心头忽然一动。
她一开始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听他说废话,正是因为莫名的熟悉感。
此刻见到这笑,更觉得他像极了某个早已淡出她生命的器灵,那个在千年前便折损的玉笛。
可他明明早已魂飞魄散,便是能入轮回,此生也只可做沧海蜉蝣,朝生暮死。
或许,这世间生灵亿万不止,有灵魂相似的很正常。
但心有不甘,她正待开口再问,曲常幽却忽然睁了眼,眼神幽幽地望着他们:“竹松真是好雅兴,本座昏迷,你倒和我的夫人相谈甚欢。”
这毫无起伏的语气,配上那面如金纸的脸,让竹松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正午,突地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你没醒么。”他略显底气不足。
云音缈突然发现他刚刚跑开并不是怕曲常幽,而是怕自己迁怒。
见她若有所思,鸦羽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主子待我们都很好。”所以大家虽然很尊重他,却并不怕他。
“是么?”这倒是超出她的预料了。
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神色疲倦,但总算不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了。
左右有竹松照看,便起身准备走了。
衣角却忽然又被人拽住,扭头一看,还是曲常幽。他没看她,憋了半天,总算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谢谢你。”
“客气什么,这不是怕你死了么。”
“…”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还是多谢了。”
“没事没事,”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好休养,我去睡个回笼觉。”
这具身体正在神力的影响下飞速蜕变,不出几个月,外貌和实力都会趋向她的神体,只是蜕变期容易倦怠。
“等等。”
“怎么了?”
“大后天的回门,我恐怕不能与你同去了。”
曲常幽说得有些愧疚,可他的情况他自己也清楚,醒是醒了,却没什么自主的能力,下地走路都晃荡,这样出现在外人面前实在有损国师的形象。
“知道,问题不大。”
云音缈觉得没什么,他却仍微微蹙眉:“你那爹和妹妹……”
“他们不敢难为我了,毕竟您可是一座大靠山。”
话虽这么说,她脸上可一点没有抱大腿的意思,倒全是揶揄。
“你…”曲常幽失笑,“你可真不像个姑娘。”
“我的年纪当你奶奶都绰绰有余了。”小声地嘀咕了一声,临走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倒回来补充道,“那神殿,你不要去了,太危险。”
“你知道我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他望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云音缈耸了耸肩,“不知道,我猜的。”说罢转身走了。
谁要留在这跟他扯犊子,还是睡觉要紧。
奇怪的人。
曲常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却仿佛还回响着她不含恶意的玩笑话。
自然到毫无自知的熟稔,显得他们像是一对旧日挚友。
回到新房,祝璨儿已跪在门口,低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如同乖顺的小鹿。
见到云音缈来了,膝行两步,一迭声道:“夫人,夫人您回来了,您是要歇息吗?”
经过这么一遭,她早就想通了,知道自己即便想嫁给国师,也得先攀上云音缈的大腿。
这要是换个人,早就心软了。
可惜云音缈一向果断,看清她眼底未褪的野心,只觉得麻烦。
这样的人难以调教,便是养出来也是一个不忠不义的白眼狼,于是直截了当道:“你走吧。”
“为什么?!”祝璨儿深受打击,不可置信地抬头,眼中满是恨意。
可对方的眼神却仿佛正说她不过一粒尘埃一只蝼蚁,眼看打动不了她,她眼一闭心一横孤注一掷道:
“就算奴婢是您的人,要不要我也不是您说了算!既是国师大人安排奴婢服侍您,走不走也要他来定夺!”
“也行啊,你随我来。”
一抹喜色在祝璨儿面上一闪而过。她就是在赌,赌国师见了她后要她。
云音缈领着祝璨儿慢慢悠悠地晃到了竹松所居住的苍灵小筑,推门她便对着曲常幽直截了当道:“这小姑娘想做你妾室,你要她不要?”
“哪来的?”曲常幽正闭目养神,一睁眼便看见云音缈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一个满眼期待的陌生女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待看清后,不免露出嫌弃的表情来:“豆芽菜似的,不要。”
就是他以前娶进来灭的妖,哪个不是倾国倾城前凸后翘的?这么个小丫头,他还真看不上眼。
祝璨儿脸色刷地变白了。
“找个护院把她扔出去?”
“行啊。”
当装满家当的包袱和她一起被扔出来的时候,祝璨儿依旧处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挑衅,那个看起来就神经大条的夫人竟然就直接把她赶走了。
虽然包里有很多金银,奴契也销毁了,但她仍觉得愤怒和茫然。
这时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登徒子,仓促回身,却看到一个风度翩翩十分儒雅的青年,手执一柄折扇,笑眯眯地向自己问话:“你是从这府中出来的么?”
祝璨儿以为他是来笑话自己的,警惕十足地道:“是又怎样!”
“别害怕,我可不占你便宜。”那人举起手以示诚意,接着问,“府中近日可有什么陌生人进来?”
“……国师夫人云音缈。”鬼使神差的,祝璨儿连名带姓地说出了云音缈的名字和身份,“之前是相府的大小姐。”
那人显得很感兴趣,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里。
他看了眼国师府道:“哦?你可知道相府的路怎么走?”
“有些远,在城中。”
“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姑娘且随我来,到了相府,必有重谢。”
祝璨儿已经隐隐明白他是专程来找云音缈麻烦的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面上潮红,兴奋极了。
她几乎没有多加思索,报复的急迫已经盖过了理智,毫不犹豫跟着这莫名出现在山上的青年上了马车,又一路指引他到了相府。
青年撩开马车的帘,看了眼相府大门,又放下,和颜悦色地道:“多谢。”而后,一道利刃毫无预兆地穿透了祝璨儿的胸膛。
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未褪去,她震惊地低下头,看了眼发着光的利刃,下一瞬,化为一堆齑粉。
青年却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笑盈盈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下了马车。
“相府。”
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径直走了进去。
一国宰相摆的宴席,自然随意不到哪里去。只是这宴席与云思贤第二任妻子,相国千金无关。
自云思贤借他老丈人的关系平步青云后,对其妻子的态度便一日日地不如从前。
就在老相国死后的第二年,相国千金便因无嗣自请下堂了,云思贤也抬了妾室作正妻。这其中缘由,稍稍动动脑子便知晓。
酒席之上,觥筹交错,虽然在彼此的几个短短的眼神交汇中都透出了对云宰相这等背信弃义之举的不屑,可人家如今的势力仅在国师之下,便也只能端起假笑来敬他。
“今日小女及笄,诸位赏脸前来,老夫不甚荣幸。”他慈眉善目地捋着胡须的模样,倒真像极了慈父,可除了他的二女儿云暖青外谁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场笼络人心的竞拍会,而拍卖品正是他的女儿。
话音刚落,台下即刻便有俊秀的锦袍青年极有眼力见地道:“素来听闻令千金容貌倾城,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见?”
这话孟浪了些。
云思贤笑眼看去,见是新科状元,也不生气,只道:“轻狂倒也不是坏事,可放肆到底是教养不当。”
“云宰相言之有理,可我们既是庆生,主人公不在也有些奇怪。”说话的是北境王爷陈凌锐,论在朝势力,他比不过宰相,可若加上江湖和军中的人脉,甚至可以与国师拼一拼。
云思贤沉吟片刻:“确实。”他抬手示意,“将小姐传唤上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下意识地往屏风后看去。
只见从屏风后,一身姿袅娜的年轻女子身着石蕊红的曳地水纹裙衫,带着浅鹅黄色面纱款款地走出来。
随着她的步伐,裙摆上绣着的蝴蝶简直如同活了一般,行走间上下翻飞,好似蝶影翩跹。
她一出现,那双湛湛的杏仁眼就左右寻觅了起来,终于在落定后送去一眼,又一笑。
云思贤顺着看去,与她视线遥遥接上的竟是他那预备以大女儿云音缈联姻的表侄,左宿泽。长得倜傥,于仕途却没怎么成就。
这可不成。他在心中暗自摇头,眯起眼向门外看去,国师却始终不曾出现。那可才是他最心心念念的女婿人选。
恭维之语,不曾落入云思贤的耳朵。他随意抱拳应付了几句,刚想说些敲打下属的话,所有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去了门外。
天地间乍现的情景,让他们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许久才回神。
也是在这时,国师曲常幽的灰布轿辇晃晃悠悠地姗姗来迟,毫不起眼地出现在转角处。
若细看,便能发现拉轿子的马并非凡马,匹匹眼若琉璃,瞳色碧绿宛若深潭,一看便知是异兽奇珍。
他正欲入府,又感到一阵奇异的灵气波动传来,眉心皱了皱,轻“咦”了一声,匆匆掐指算去,旋即饶有兴味地笑了:“有意思。”
打了一下响指,众马立刻止步,一丝骚乱也无。不算小的轿辇,顿时像融入了空气。
再说府内,有反应快的,抢在众人之前拍起了宰相马屁:“宰相为人杰出,云小姐果然也不同凡响。及笄之日,这等异象,说她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刚刚踏入前厅的云音缈恰好听到这话,感到有些好笑,心说此人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自己可不正是天仙么?
她背倚着未散尽的霞光洒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神威不存,可战火淬炼出的神魂七息就是让她如同一柄光华内敛的剑,让人无法忽视,不由得纷纷侧目,竟忘了言语。
云音缈抓紧时机,先发制人道:“妹妹及笄,按说办的是家宴。那为何家宴不请我们母女二人?”
话里话外刺云思贤只做表面功夫。
云思贤最要面子,当即呵斥:“没规没矩!是老夫平时管教你少了?!”
云音缈偏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眨眨眼装无辜道:“我怎敢向管生不管养的爹,讨要管教这样奢侈的玩意儿。”
在她这讨不着好,云思贤忍着怒气,预备呵斥乔玉红。然见她低着头,神色晦暗,好似阴云压顶,只觉心中一突,忍不住移开目光。
想不到平时不做声的木讷姐姐抢了自己的风头,云暖青气不过,忿忿往前踏出一步,怼道:“对爹爹如此不敬,基本的长幼有序都不明了,我看你这十六年都白活了。”
云音缈闻言,眉梢露出一丝讥讽:“若你知晓,便也不会在此时咄咄逼人。”
她话说得噎人,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云思贤张口结舌,周身血液夹杂着怒火直往上冲,耳边嗡嗡作响,忍不住抬起手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个教训,却听到门童唱诺:“国师大人到——!”
国师也来了?众宾客看看门外,又看看堂中忽然露出疑惑神色的云音缈,顿时好奇国师见到这样的场景会是什么反应。
乔玉红见她面色不对,低声提醒道:“国师手握权柄,甚至远超宰相之上,况且他天生神异,你不可轻易招惹她。”
殊不知云音缈并非因为不知道国师威信而诧异。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一股莫名的力量牵扯着她往前门去,直到来人渐渐近了,她手上也逐渐露出了除了神明以外无人看得见的红线。
她顺着红线看过去,红线的另一头赫然是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身着一袭灰色长袍,行走间衣裾不动,可自带起一股飒然清风。
看其长相清冷寡情,乍见时,虽然觉得精致出尘,但也并无特异之处,可当那双看似黑色的眼睛被阳光照射到时,便看得出那是浓雾蕴结的深灰,呈现出无机质的清冷,好比月色清辉。
他来得直接,谁都不看,径直向云思贤走去:“听闻宰相有意向与本座结为姻亲?”
“这……这倒是……”云思贤被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不知道该趁机推销云暖青好,还是先否认好。
云暖青初时看到曲常幽长相不凡便面颊微红,再一听他如此直白,更是让两朵红云飞上了腮。
却见他摆手阻止了云思贤说话的意图,抬眼扫向云音缈:“本座娶她,如何?”
在云音缈说给胡芝芝找个住处时,胡芝芝看见曲常幽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便走了。
初时她还窃喜了一下,以为他是让管家关照关照自己,哪里想到管家是真“关照”了——他带人把她押到了柴房。
虽然曲常幽有些洁癖,就是柴房也整整齐齐的,天气也不冷,但胡芝芝还是傻眼了。
就算是虐文男主,不也应该把女主绑在柔软的鹅绒大床上的么?这国师什么脑子啊??
但任她再怎么不满,管家还是无动于衷,甩上门,派了几个家丁守在门口,便走了。
胡芝芝满怀怒气地往地上一躺。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快到夏天了,可她在家里时穿的还是短袖大裤衩,贴在青石板地面上久了,丝丝寒气便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骨髓里,冻的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喂!给我一床被子啊!”她猛地坐了起来,烦躁地锤着地面,可外面的人影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
不理她?她眼珠子一转,通关过上千款攻略游戏的大脑忽然灵光一现——好像可以从窗户爬出去,也许能刚好遇到男主。
正当她推开窗户时,窗户底下却突然站起来两个冷着脸的家丁,仔细看他们眼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胡芝芝:……
她脸色阴沉,嘭地把窗户关上了,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周围的空间向她挤压,似乎想把她当成一个果核一般吐出去。
她本来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宅,平时除了打乙女游戏外没有朋友没有爱好,身体十分虚弱,哪怕只是短短一瞬的痛苦,都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碎裂挪位了似的。
此刻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终于无比后悔起来——为什么要点那个奇怪的网页呢?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呢?
……但这灭顶的危机持续了短短瞬息就散去。她困惑又恐惧地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忍受着骨头错位的剧痛翻身躺了下去,直到水滴落在地板上,她才发现她的冷汗和涕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肆意横流。
看守的人显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听胡芝芝居然不做声了,有些疑虑,推开门窗的一小条缝隙看了一眼,见她还躺在里面不声不响,便也不管她了。
直到第二日,日头初升,外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剧痛加上冰凉的地面,胡芝芝本就睡得很浅,一下子就醒了。
紧闭了一夜的大门洞开,刺眼的阳光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想抬手遮一下眼睛都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怎么一夜未见,她就成这幅模样了?
地上的人裸露在外的关节都发生了明显的扭转,凸起的骨头顶着皮肉看起来狰狞可怖。
虽然云音缈见过更多诡异的惨状,可家丁们没有,各个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管家更是小声道:“我就说这女的不对劲……夫人,要不等国师回来我们再将她……”
他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不必了,这里有我就行,你们先出去。”
云音缈挥退众人,门窗紧闭后布下结界。
从一开始她看见醒过来后痛得不断抽泣的胡芝芝,心里总有几分异样,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刚刚管家的话打断了。
她只得不去想,一面给胡芝芝施法除去伤痛,一面问道:“你分明是2024年的,根本没有时空回溯的技术,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的手在身上拂过,胡芝芝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骨头纷纷被无形的手扭了回去,却一点疼痛都没有,惊异地睁大了双眼。
“谢……谢谢。”面对云音缈时,她总有种自己是闯进别人家门的小偷的心虚感,“我只是在玩游戏,然后点了个选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再清醒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
这好像也是她常用的手段。遇到生错时代的人,她也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将人带回去。
“这样么……?”云音缈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爸妈应该担心了。”
胡芝芝忽然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
云音缈笑了一下:“我是界面神。”
听到这个回答,胡芝芝有些震惊,又有点释然:原来是界面神啊,难怪她抢不过。
时空通道打开的一瞬间,她就被卷了进去,可她最后看见,界面神竟然露出了骇然的神情——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话她已经无法问出口。
下一秒,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仿佛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
时空通道并没能顺利合上,在它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一只魔爪突然伸了出来,蛮横地将它重新撕裂。
云音缈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终于想起来胡芝芝的那种情况,只会在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同时冲击世界屏障时才会出现,那是这个世界在“排异”。
“好久不见了,界面神……这么久没见,你竟然沦落成凡人了。”
来者声音嘶哑,仿佛被烟熏过,四肢焦黑手长,带着古怪的碳一般的金属光泽。
他却拥有着正常人的身躯,只是胸膛枯瘦,肋骨高突外翻,一颗过于小的头上没有半点毛发,蜡黄蜡黄,占据了脸二分之一的嘴巴咧得大大的,发出嘲弄的声音。
真难办,竟然是千年前被她流放到虚空之境的殇魔。她沉着脸,十分不快。
殇魔生前也是天赋异禀的修仙者,后来误入歧途。可他凭借对天道恐怖的理解,竟然凭一己之力掌握了少许时空法则,这让他成为了云音缈未证神道前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即便如今云音缈已经掌控了时空,可殇魔本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未等他站稳,她已然消失,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生死攸关,还在乎什么武德!
“落雷。”
她的声音如同一缕云烟消散在空气中,可殇魔偏生凭借着这一丝浅淡的波动,敏锐地抬头看向上方后撤数步。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道球状的雷电已经在他先前站的地方接连炸开,连青石地板都被炸得碎屑横飞,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壤。
一击不成,云音缈的身影出现在闪电之后,照她的方向,是会落在殇魔身前的。
以凡人之躯跟魔近战几乎就是找死。
因此她抿着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中折了腰身返退回去,然而殇魔却已经出现在了身后,讪笑道:“实力也退步了。”
随着这一句的,是蕴含魔气的重重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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